1973年5月弹子库楚墓出土的一幅帛画，也有凤凰图像。湖北随县曾侯乙墓的棺材上也绘有双凤相对的图像。这些凤凰是作为引导墓主亡魂升天的使者。这也是凤图腾存在的具体表现。图腾氏族的人们总是认为，自己是从图腾祖先那里来的，死后的亡魂应该回到图腾袓先那里去。只有图腾神才能担当引魂的角色。

早在黄帝战蚩尤时期，一直以来苗族就一个倍受压迫、频繁迁移、历经沧桑的民族。虽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历史文化的传承，苗民们用苗族山歌、口述传说、民族工艺等多种传颂形式，记录了属于他们自己开创出来的历史文明。“老人不传古，儿孙失了谱”是苗族地区世代流传的一句经典语录，为了让子孙后代了解本民族的历史不被遗忘，苗族人民遵循古训将他们的神话传说、图腾崇拜、精神寄托等，用蕴含深意的花纹图案表现在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物品中，如头帕、衣服、被面、帐檐等，正是通过这些方式才使得意蕴深厚的苗族文化得意流传至今。这种由延续古代“万物有灵”自然观演变而来的盘瓠图纹与凤、鸟花草纹样的组合，常见于男性头帕和女性围裙的装饰纹样上，多出现在出土文物中，比如湖北随州曾侯乙墓出土距西汉200年前的漆器上，有幅绝妙的日出扶桑图。树中央一日，余每支一日，共十日，羿射之，化为鸟。树顶二怪兽，可能是盘瓠。（五色犬，相传为南方苗夷祖先，系犬图腾遗迹。）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帛画中，也可以看见绘有神犬站立持叉狩猎的形象。在“古荆楚”之地，如此广泛流传盘瓠图腾崇拜的文化现象，与史籍记载“梁、巴、蜀、汉、武陵、长沙、庐江郡夷均为盘瓠子孙”的事实十分吻合。这是因为可能苗族先民在历史上几次大的迁徙中，一部分在上述各地定居下来融入了汉族，一部分迁入南方武陵进入“五溪”地域。然而定居在湖北、四川、浙江等地的苗、瑶、畲族先民，虽然融入了汉族，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精神文化和盘瓠崇拜意识，所以湖北的黄梅县、四川的秀山县、浙江畲族聚居地至今还流传着与苗族挑花图纹大同小异的样式。

白金声老人说开封把风筝叫昊，这是风筝的原始内涵，昊就是天，太阳。从字面来看，昊是由“天”与天顶端的“日”组成，是通天到太阳的意思。可见大地回春之时放风筝，意在通达阳气。中国远古太昊、少昊氏族都是崇天崇阳的部族，其中鸟图腾崇拜的少昊部族发祥地就在豫、鲁之地。少昊的图腾族徽就是双尾燕，也就是白金声老人所说的“大脚燕”；还有就是太阳中的金乌，也是太阳，即尾巴不分叉的“独脚燕”，老人说是乌鸦，就是金乌太阳鸟。以后的鸟形风筝的变体都是由此变体演变发展而来的，这是一；其二，风筝的形式由某种生命符号演变而来，这就是老人所说的“马褂”。以“马褂”T形符号作为通天通阳符号，我们最熟悉的就是湖南马王堆汉墓棺盖上的那个T形帛画通天幡，这是一个逝者永生的文化符号。我在湖南考察时发现，至今湖南阳春之时放的风筝，仍然是白金声老人所说的那个白纸的“马褂”符号，其意在生者长寿；而对于马王堆汉墓逝者则意在生命永生，都是生生不息的哲学符号。

我们姑且不去管这幅挑花中的鸟是不是凤凰，就先当作普通的鸟吧。在我国稻种文化时期，种子的传播大部分都是靠鸟来完成的，因而先民对鸟非常敬仰。如果没有鸟，他们的庄稼就不会广播种子了。鸟在古代还与太阳有着密切的联系，“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中金乌是传说中居住在太阳中的三足乌，代指太阳，玉兔是指月亮。说的是太阳从西边落下，月亮从东边升起。有人曾在研究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帛画时，判断太阳旁边的黑鸟是太阳黑子。从民俗学的角度分析，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据《山海经》中太阳鸟的这一记载，可以推断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画中太阳旁边的黑鸟就是指的太阳鸟神。在我国现代的农耕文化中，方言有句骂人的话叫作“你这个鸟人”，而这个“鸟”字指的就是男性的生殖器官。鸳鸯和鸾鸟都是成双出现，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幅挑花中要用成对出现的鸟了。从这幅挑花中由蛇相互纠缠的交尾姿势，不难想到人类的交媾。

从苗族纹饰中我们不仅看到了古代中国龙形象的沉淀，还可以由此追溯苗族文化与古中原文化的某种渊源。古代史书描绘的龙形象和考古发掘出来的中国古代龙形象，我们均可以在苗族龙纹饰中找到其端倪。如古代提到的委蛇、两头蛇、多头蛇以及人面蛇身的女娲、伏羲形象，在苗族纹饰中都可以找到。《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赤水之东，有苍梧这野，舜与叔均之所葬也。爰有纹贝、离俞、鸥久、鹰、贾、委维、熊、罴、象、虎、豹、狼、视肉。”有专家认为，“委维”“延维”皆“委蛇”，即是长有两个头的蛇神。古人所画的委蛇形象通常是躯体呈蛇形，至颈部处开始分叉成两个人头，亦有两端为人首中间为蛇身的形象。四川新津宝子山出土的石棺伏羲、女娲像为人首蛇身，呈交尾状；长沙马王堆的帛画伏羲、女蜗像人首蛇身呈交尾状。苗族中有的人认为双头蛇、委蛇实际上是双蛇交合的一种现象。苗族纹饰中不乏其例。在中国古代存在看到双头蛇或交尾蛇为不洁的信仰心理。《论衡•福虚篇》记载说，楚国相孙叔敖小时候看见一条两头蛇，他把蛇杀死并埋葬后回到家里对母亲哭。母亲问他哭的缘由，他说见到了两头蛇可能会死，所以才哭。母亲知道他把蛇杀死并埋葬后宽慰说：“吾闻有阴德者，天必极之。汝必不死，天必报汝。”后来孙叔敖不仅没有死，反而成了楚国的宰相。这则故事正好反映了当时信仰的矛盾心理。有意思的是，这种信仰心理直到当代还存在于苗族人民心中。笔者小时候就接受过家乡见到交尾蛇必须先进茅厕后进家或必持碗要饭过三家以图消灾的习俗教育；同时又接受了两头蛇是龙显身，抓到可大富大贵的教育。或许是因为后者，苗族才把双头龙绣饰在衣服上作为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