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池娇”这种莲塘小景的图案本是元文宗图帖睦尔的御衣
纹样,因为
蒙古人服饰几无禁限,因此“
满池娇”不仅用于御衣,在其他绣品中也会出现。如
内蒙古额济纳旗黑城遗址出土的
刺绣莲花双鹅
暗花绫,
河北隆化鸽子洞出土的
刺绣满池娇枕顶,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收藏的
刺绣满池娇护膝等。其中最著名的当推
内蒙古集宁路古城遗址出土的
紫色罗地花鸟纹
刺绣夹衫。这件夹衫出土时保存完好,整件夹衫上一共绣了99组图案,而且各不相同,仿佛各自在讲述一个小故事。有树下
读书、湖上泛舟、林中伐木等人物题材,还有秋兔、
蝶恋花、春雁戏水等自然景色。水中的
莲花和
天鹅自成单元,好像是从春水图截取出来的局部。99组图案中最大的两组就是异常生动的“
满池娇”:两只
鹭鸶,一只伫立着,一只带着
祥云翩然而下,以
水波、
荷叶、粉藕以及
水草、
芦苇为背景,天空中还飘着
彩云,将“
满池娇”
纹样表现到了极致。这样的题材
构图,与前面提到的春水图很是相似,只是加进了更多的元素。所以扬之水认为,“
满池娇”与春水图的构成当有若干相同的基本要素,但内涵却并不一致。以水来说,前者是“池”,后者是“海”。池里的水禽,常常是汉族传统的
鸳鸯、㶉鶒(即紫
鸳鸯)和
鹭鸶。海里的多是属于另一传统的
天鹅和雁,那是
春天来的候鸟。而池与海的区别不仅在于一小一大,更在于后者是流动的,水的感觉几乎无所不在。或者说来源于春水的图案融合进“
满池娇”中,而两者本来就有着相近甚至相同的构成元素。“
满池娇”包容了来自不同传统的
创作构思和
表现手法,而成为一种显示元代特色的新意象。只是作为
刺绣纹样的“
满池娇”仍在变化,汉化的强势使得春水意象逐渐淡出,水禽中的
天鹅和雁也演变成
鸳鸯和㶉鶒,池与海的分界变得模糊了。这种
纹样的融合和变化,正是在
金元时期多元文化的背景下形成的。从
纹样角度来说,丝织物常常成为其他工艺品模仿的典范。“
满池娇”就是一个
典型的例子。它从
刺绣纹样开始,成为元青花的装饰图案之一,到了明代,又用到了
金银器上,但这些“
满池娇”已经脱离最初的寓意,被赋予了新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