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把掌握《水书》并能从事巫事活动的人称为水书先生。在进行水族古文字田野调查的过程中，笔者曾问水书先生，为什么水族文字有的是汉字的反写？现在的汉字很方便，为什么不直接用汉字书写而用水族文字书写？水书先生的回答是：汉字写出来是给人看的，水族文字写出来是“用鬼”进行巫事活动的，是写给鬼看的。这不能不让人想到文字初创时期“惊天地，泣鬼神”的古籍记载。文字的初创和使用，是一个人类认识自然和征服自然的过程。古人认为，自然万物都是有灵的，文字的出现，对人们征服自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人们认为文字具有一种可以突破时空的魔力，视文字为神圣的产物。在水族人民的社会活动中，如果没有《水书》，没有水族文字，好像就显示不出虔诚，好像对天地鬼神不敬重，当然也烘托不出神秘的氛围，还真有点不够味似的。在一个多“鬼名”的民族里，在人们的心中，天地鬼神和祖先的世界就是一个很神秘的世界，与神秘的世界进行交流和对话，其形式不具备神秘的色彩，那必定不能达到目的，水文字的功用与地位，和《水书》一样在水族人民的社会生活中至高无上，具有经典的性质。水族民间相传，《水书》有六家：一是《正七卷》；二是《春寅卷》；三是《亥子卷》；四是《丑牛卷》；五是《甲己卷》；六是《黑书》。因地域差异，书名也不尽相同。而六家水书的创造发明者相传为水族贤人智者：一是“羊”，专管丧事；二是“毫”，专管喜事；三是“罕”，专管小孩之事和增延寿命等职责；四是“项”，专门主持防内鬼；五是“挂”，专门主持防外鬼；六是“光”，专管守业和保家。《水书》在水族日常生活中，影响最大的要数丧葬。人断气之后，从入殓、停棺、出殡、入土安葬和开控（追悼的一种形式）、设吊场、架布棚、砍牛以及事后的除服等等，每一细小环节都受《水书》的种种制约。其次，要数婚姻、营造。比如嫁娶，从问亲、定亲、开亲到新娘出阁、入新房、回门以及婚配双方年庚八字生克，无不依据《水书》的规定来行事。营造方面，要依照水书的有关章目，看主人当年的岁数是否利于修造，还注重屋基利山利向。并且从破土挖地基、安基石、砍伐树木、立柱、上梁、迁入新居等，样样都要避开《水书》上的凶灾祸煞，择吉而行事。除此之外，例如平常的裁寿衣、制棺木、修圈门、搭鸡笼、挖厕所、炒制火药、补高寿、背幼婴回娘家等等，也都要依照《水书》的规定去择吉避凶。万一碰到什么怪异，或者久病、重病等，要经过蛋卜或巫卜之后，再按照《水书》的规定去择日来驱邪。可见，《水书》对水族人民的思想意识和日常生活有着十分深刻的影响。可以说，《水书》历来是支撑水家社会的重要精神支柱之一。《水书》的尊严效应和社会价值无形地给水族文字本身罩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环。正因为如此，所以，书写者对这种能“惊天地、泣鬼神”的水族文字书写有一种庄重和严肃的情结，也由此而促进了水族文字书写的自身规范。而水族文字又作为《水书》神秘而独特内容的载体，才得以保留至今。水族文字这种人与天地对话和与鬼神交际的符号记录，达到了调整人与天地鬼神间的关系。

图中描绘两位老者在对弈，一位老农夫在一旁观看。三老均神态生动，表现出智者风范。刻版用线简洁，造型稚拙。

萨满的职能和萨满的素质，绝不是由于臆病或神经变态的“情绪颠狂者”等因素才算作萨满。按上述说法，萨满则是病狂者，或称患病者，这是对萨满教中萨满的成因与特征完全错误的揣测。事实上，北方诸民族所有氏族萨满，也包括前数代一些甚有名望的大萨满，他们并不是愚笨无知的病态患者、更不是喜怒无常的精神分裂的疯颠人。正相反，从我们接触到所有资料和萨满本人，他们是本民族中的智者、渊博多能的文化人。按满族有些姓氏颂扬萨满的话讲，“有金子一样的嘴，有神鹰一样的勇猛智慧”。在一定意义上讲，萨满是一个氏族的精神、智慧和力量的综合。平时，萨满是氏族中普通的一员，不享受任何特殊礼遇，然而氏族或其成员罹难时，他是首当其冲的化导者，同时也是本氏族药师和女人育婴的保姆。因此说，一个原始氏族的兴旺要依靠和培育出众多文武齐备、智勇双全的萨满，才使本氏族象“有太阳一样光明永照”。萨满的形成有多方面的条件和因素，各族产生与选择萨满的方式礼仪大同小异。它与萨满教原始精神心理说、魂化气化观念等有密切关系。萨满成因又是萨满教值得专门探讨的重要课题。笔者将以大量调查另书专论，在此不多赘述。萨满教属于北方诸少数民族所崇奉的原始宗教。曹廷杰《西伯利东偏纪要》中就指出：“按跳神之俗，通松花、黑龙、乌苏里三江至东北海口皆然”。萨满教作为自然宗教是靠氏族传承的，具有着极严密的传袭性和封闭性。清以前某些国外人士在游记书稿中有些点滴描写与披露，仅为略记而已。清代在北方志书、笔记与史籍中有简单记叙。在国内真正考究与探讨北方萨满教的奥秘，始于民国初期。对于我国北方诸民族所固有的萨满教信仰与崇拜习俗的翔实观察、躬亲访问、搜集实物传说，并予以严谨地分析和比较，在大量调查的成果基础上整理著书，有功于世者最早当推凌纯声先生，传世名著便是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在南京出版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上下两册，资料之丰富细致，为国内外学界所倍崇。除此，国内亦有些学人著文探讨北方诸民族的萨满（或称“沙曼”）教的宗教观念和影响，均有所贡献。

上述论神观念出自满族诸姓萨满教祖传神谕中的摘译。它不仅代表了满族及其先世女真族遥远的萨满教神论观念，也可以参证北方萨满教诸信仰民族的观念意识。从这些摘译中，我们可以归纳出几点认识呢？萨满教神的观念不外乎包括这样几个核心意识：一、萨满教认为，神念源于人思。人周围客体万物均有神存在。神并不是凭空就有的，并不是象其他宗教所讲是另一“极乐界之修成者”,而是人类自身对客观世界之所思、所念、所想、人之所希冀，即是“神”,是人们的观念形态的反映。这种认识带有朴素的唯物论的倾向。二、萨满教中与诸神交往的萨满之神迹、神威、神占、神功都源于人的自身的习练与勤苦，汲万物之气与能力汇聚自身，成为超人功能，为氏族中之智者、强者、受到族众的崇敬与信仰，三、萨满教认为萨满能有奇能，承认在宇宙客观世界中存在着魂气，认为客体世界存在有独立游离于生物之外的魂魄，可以不依生命体而长存长在，是它的形聚显露和力量左右着人而产生神念神感。此外，萨满教认为在宇宙中充塞着一种气质气素。气，神秘不可测，能作用于人、作用于物、作用于客观任何现象，这种气质气素就是魂魄的具体形态。它的活动即是神兆、神显、神威、神示。萨满教的气化气感意识，在萨满教整个观念中占有突出地位，是其神祗原道观念的核心。神祗原道就是气，它存在于人之外的宇宙客观世界中。萨满就模仿、凭借、汲纳、汇粹、运筹、施布这些弥漫之气，而为本氏族祛病除邪、庇佑子嗣、卜箕未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气论即神论，神就是气属，神为气，气为神，神气互生互补，成为萨满教宗教信仰的核心学说，是萨满教诸种神祀、神仪的根本的“动”的内在实质，是一切活动的内核力量。正因如此，先父等诸位族中长辈，在同诸位长辈萨满听讲神时都极其重视和崇拜其气运观念。各姓诸耆老长辈们，在测试年景和族事兴袞等都要卜占“气运”、“气候”诸神象。老萨满谢世和族内教“乌云”培训新萨满，测看的兆候主要是其气旺程度和得气显现状况。也正因如此，气化作用可以说是萨满教原始观念中相袭久远的观念理论。所谓魂魄也是气化，本书将要在下文中详述，是有其重要认识意义的。

“智者朝前想，笨人往后想。”也可译为“聪明人往前看，愚蠢人朝后看”。利用对照方式，把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并联在一起，十分明确地肯定“朝前想”的思路，抨击时时、事事都纠缠着那些琐碎历史旧账不放的人。格言提示人们应正确对待历史，着眼未来，放眼世界，才是最佳的选择。

“贤慧满筐，也漏一言”和汉语的古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异曲同工之妙，说明再怎么聪明贤慧的人，也总有失言、失误的时候。从必然和偶然中辩证地分析问题，这是格言的可贵之处。

（一）行为之道：将自我奉献于神，让神行于自我由此产生行动。印度教不主张放弃工作而断绝业因的佛教解脱道，而主张有所行动，参与工作。但为了调和追求实利与宗教解脱的矛盾，便强调人的行动的自发性，要求行动的动机不为一己的私欲所控制，不斤斤计较于行动后果的利害得失。认为只要这样，即使做了许多工作，也没有业因及由此而生的苦果。《薄伽梵歌》强调说：“一个人，他的每一动作不系缚于欲望与效果，他的业便被智慧之火焚化掉了，智者称他为圣人。出离了业界的系缚，永远知足，不受拘束，虽则他做了许多工作，他完全没有业。不要希望什么，控制住自己的心，出离了贪求，只用身体去工作，他就不沾染罪垢。”这就是说，只要在动机上纯正，专心献身于神，那么工作的主体便只是身体，这种性质的工作就完全没有业，不沾染罪垢。

刺绣图案蕴含的民间故事一大特色，就是说明道理时有很大的灵活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思想体现得淋漓尽致。铜钱花刺绣图案民间故事中，除了表现出地主识大体、不计较的品质外，还体现出财主拖欠工钱的作风，不把劳工付出的体力当回事；飞鸟刺绣图案民间故事中，一方面表现了飞鸟勤劳、谦虚的品质；另一方面还通过猫头鹰的反例表现了不应该做白日梦，要学会脚踏实地，寓言所表达的道理是多种多样的，在不同场合下可以表达不同的思想主题。刺绣图案蕴含的民间故事，另一特色则是故事情节在语言表达或情节设计上充满了幽默、喜剧的成分。铜钱花刺绣图案民间故事中，财主让仆人抓住老鼠，说道：“自己的银子被老鼠偷走了”，情节设计幽默，表达了对假恶丑事物的批判，批判财主爱财如命，不经思考便说出老鼠偷银子的笑话。

—方面，如果艺术形象自身不具有美的内容和形式，那么在其面前，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美”来的。另一方面，站在同一个自身具有一定的客观规定性的艺术形象面前的时候，观赏者由于主观条件的差异，经过再创造而呈现在其头脑和情感中的艺术形象也各不相同。在宗教艺术的欣赏过程中，这一点具有特殊的意义。在同一件宗教艺术品跟前，宗教徒可以感受到神的不可冒渎的威严，主宰万物的权力，以及难以言喻的神秘和崇高，也可以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卑下，产生诚惶诚恐、震悚惊骇的心理；而一个不信仰该宗教或者不信仰任何宗教的人，则可能自觉或不自觉地拋弃了这件艺术品中包含的宗教观念，在他眼里，庄严肃穆的本尊大佛，可能变成了一个胸怀宽广、博大精深的智者；锁眉瞪眼的护法金刚，可能是一个勇猛无畏、孔武有力的将军；而妙相庄严的观音菩萨，则也许犹如一个婉丽多姿、娇媚可爱的女郎。他可能不顾他们同宗教的关系，而只把他们作为艺术形象来欣赏，从中获得美的享受。当他仰望哥特式教堂高耸入云的尖顶，当他聆听管风琴用雄浑的和声奏出的《圣母颂》，他也会产生庄严和崇高的强烈感受，深深地为之打动。但他联想到的，可能已是自己最高的人生目标，或是宇宙的奥秘、自然的壮美了。

在宗教领域，阿拉伯人原有的部落宗教已濒于瓦解。这种宗教主要是集体的崇拜仪式，而不是个人的信仰。神的象征通常是一块圣石。仪式的核心是献祭，圣石常常用作祭坛。仪式的高潮是围绕圣地列队行进的朝拜活动。贝杜因人没有来世生活和灵魂不朽的精确观念。他们相信某种超人的力量控制着周围自然界中的事物，但可用巫术役使它。随着宗教观念的演变，它进而被设想成类似灵魂的精灵。他们对于自然力的种种恐惧产生了无可名状的敬畏，精灵就是这种观念人格化的产物。在他们的宗教中，没有说明神灵起源的神话，几乎不存在部落神的具体造像：尽管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巫士，但还没有出现真正的祭司。在伊斯兰教前的一个多世纪里，诗人已在频繁的部落战争中逐渐取代了巫士的地位。诗人最初被认为掌握超自然的知识，受传于不可见的精灵，因而能以他的语言使敌人遭殃。后来他们又演变成熟知部落传统和业绩的智者，通过颂扬和讽刺，大力强调美德和荣誉的约束力，借以维护部落的生存。到六世纪时，以麦加为中心出现了超越部落的地方神灵。其中最受崇拜的是被称为“安拉女儿”的三女神。金特（女神）的祭坛是一块方形的白石，位于塔伊夫附近的瓦吉谷地，尊名是“女主宰”。欧扎（大能者。她和拉特大概起源于金星，分别代表启明星和长庚星）的祭坛设在麦加东面奈赫莱的一个山洞前，由三棵树组成。麦那（命运）的祭坛在麦加和麦地那之间的古戴德，据说掌管能剪断生命之绳的剪刀，是命运和时间女神。在麦加的崇拜中心克尔白，最显赫的神灵胡伯勒是从叙利亚输入的真正偶像，用来替代原来受崇拜的那个神。这些神灵的出现，是氏族社会解体和变幻不定的社会现实在宗教意识中的投影，实质上是一种正在向多神教发展的对大自然与社会力量的崇拜。

“天宫大战”创世神话，并不是某一地域某一氏族（姓氏）专一传述下来的创世神话，从其内容之丰富、神名的广泛、情节之离奇，可以肯定是流传甚悠久甚广泛的北方诸氏族部落古创世神话的集锦。在长期的社会文化历史发展进程中，在原始氏族社会的解体与发展以及氏族胞族、部落、部族、民族的漫长形成过程中，不断地得到交汇与丰富，逐渐与最终形成了洋洋大观的北方古神话集锦。“天宫大战”创世故事，在其形成过程中必然经过了北方诸民族部落中一些本氏族的智者——德高望重的萨满们的搜集、归纳与整理、丰富，然后又通过萨满们诵讲传颂下来，布散族人而日渐成熟与固定下来的。

由于祖先崇拜的发展，在萨满教信仰与神话中逐渐产生了冥话或称幽冥神话。萨满教原始观念中，并未有来生与来世的概念，因而本来并未有鬼魂概念，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佛、道及汉文化的幽冥观念影响，在萨满教中也出现了众多幽冥神话。而且许多耶鲁里形的魔怪神话也染上了冥鬼观念。灵魂观念中也有了鬼的神话。萨满们将某些死者的灵魂驱赶和禁锢在冥府之中，使它们不能再返回人世变成伤害族人的邪害势力。所以，在满族及北方民族家祭中，为给病人治病，便有了看房宅、看脸相的巫术，驱赶外鬼外邪，或者剪成纸人纸马做为替身焚烧，为病人身体除邪秽之气，甚至还有的萨满为治邪崇，掘坟迁尸、焚尸，目的也是为了使家主平安，驱鬼镇邪。在北方民族神话中，斗鬼、治鬼、伏鬼的神话故事甚多，鄂温克、鄂伦春等民族中都有民族力士和智者战胜魔鬼的故事。满族民间史诗《音姜珊蛮》与达斡尔族《尼桑萨满》，实际也有部分属于幽冥神话。流传在北京门头沟一带的满族鬼的传说《傻爷色愣阿》，也很有代表性，歌颂了人类战胜历鬼的传说。在其他民族中，也流传不少有关鬼魂的神话与祖先显魂驱邪的冥话故事。又如，达斡尔民间传说故事中，有《人鬼兄弟》、《人鬼之交》、《光棍汉烧鬼〉〉、《恰阿油格》、《寻父》、《阿日塔莫口根》等等，都是人鬼故事，反映鬼魂的人性和人情，尤有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