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四周开成田,中间让水淌”的“骆田”开发格局,究竟是农作物生产的需要,还是鱼类养殖的必然?我们知道,
上古水族社会,在进入农业文明之前,曾经历了漫长的
渔猎与采集经济时代,在“早吃鱼,晚吃肉”、“鱼当顿”的生活时代,显然水生食物是人们追求的主要渔取目标,但生长于江河浅弯处和河谷平川之地湿润地带的野生稻,同时也是人们采集的主要目标,而长期的追求野生稻的采集活动,使人们对野生稻生长习性与生长环境有了充分的了解。即野生稻虽然需要在湿润的土壤里生长,但水量必须适中。我们知道,过高的水位不但会淹没水稻秧苗,使土壤温度降低,不利于稻类的生长,也会使作物失去光合作用的条件。也许水族先民对于野生稻生长的环境的认知,不像今天的我们那样清晰,但他们肯定认识到适量的水对于稻类生长的重要性,因此,到了“垦食骆田”的时代四周开成田,中间让水淌”的农田开发格局,就成了生产的必然。这种“四周开成田,中间让水淌”的农田开发格局同时也是水族农田水利的雏形。“中间让水淌”显然是当时人们调节“骆田”水位的重要手段,十旱时,引入附近的山泉灌溉
田园,暴雨泛滥时节,又可通过中间的沟渠将多余的水分,排入江河之中。因此,这种开发格局最初显然是为了农作物生长的需要。但在前面相关章节的描述中,我们已经知道,“骆田”或“仰潮水”或“从潮水”上下,均坐落于江河两岸的河床台地,暴雨季节大量的随洪水冲刷而下的有机养分,通过潮水的冲击作用,而进入骆田之中,不但满足了稻类生长的需要,也吸引大量的鱼群进入骆田之中去觅食和繁衍。由于南方雨热词季的特点,在水稻的播种、栽插时期,也正是河水涨潮的季节,大量的鱼类便因此而通过“让水淌”的沟渠而进入“骆田”之中,而潮水退却之后,由于田埂的阻隔作用,就会使大量的鱼类滞留骆田之中,靠田中的水稻附生的
幼虫、
微生物、
水草和稻米扬花季节的稻花维持生长,形成“鱼稻共生”的局面,而人们在
收获之时,也同时形成了“鱼稻共收共享”的
收获格局。行文至此,我们不难发现,在骆田之中,
收获鱼类在水族先民“垦食骆田”的
初始时期,只是人们生产过程的意外之喜。但由于这种意外之喜,随着生产季节的变换而不断地重复出现,使后来的人们在开发新的骆田之时,有意识地加以开发利用。伴随着
收获物的增多,人们进而必须考虑鱼类的储存方法。由于南方湿润闷热少风的气候,不适宜于制作干鱼储放,而先前
渔猎与采集经济时代,人们获得的丰富的鱼类储存经验,使水族先民
创造出了鱼塘屯养的储存方法。而经过鱼塘屯养驯化之后的裡鱼、草鱼、卿鱼等,则更加适宜于稻田放养,这应该是今天水族社会稻田养鱼中,普遍放养
鲤鱼、草鱼和鲫鱼的缘故。